虚实融合 交互共生 语态创新：2022两会新媒体报道观察
每年3月召开的全国两会是中国人民政治生活中的重要事件，同时也是各大主流媒体展示融媒新技术、新理念的实践场。自2020年9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意见》以来，各大主流媒体积极部署全媒体传播格局，稳步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媒体深度融合成效初显。2022年，各大主流媒体进一步发掘前沿技术潜力、创新智能互动模式、创新融合报道语态，以更具时代使命与开放包容的姿态展开两会新媒体报道。综合而言，2022年全国两会报道有效呼应我国媒体深度融合进程与趋势，在整体融合报道中展现出虚实融合、交互共生、语态创新的鲜明特点。
重塑与发展：5G、AI、元宇宙
赋能两会报道的虚实融合
内容科技的迅速更迭为创新重大主题报道提供了强大动力，在新技术的驱动下，全国两会的新媒体报道正逐渐展现出智能传播、虚实融生的特点。以5G、AI、元宇宙为代表的技术基础，成为今年两会新媒体报道深化技术与内容全面融合、革新形式与内容组成架构、再造生产与播发底层逻辑的核心要素，有效赋能两会新媒体系列报道，呈现出虚实融合的发展现状。
2022 年 3 月 2 日，全球移动通信系统协会（GSMA）在 2022 世界移动通信大会发布《2022全球移动经济发展》（The Mobile Economy2022）报告。报告预测，2022年全球5G总连接数预计将达到10亿，5G连接数占总连接数的比重将从 2021年的 8%提升至 2025年的 25%，5G技术应用仍具备广阔的想象空间。中国作为5G普及率快速上升的代表性国家，已成为全球5G技术应用的领先市场之一。变动不居往往意味着蕴藏新动能，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指出：“加大5G网络和千兆光网建设力度，丰富应用场景。”而2022 年《政府工作报道》对 5G 技术的表述转变为：“建设数字信息基础设施，逐步构建全国一体化大数据中心体系，推进5G规模化应用，促进产业数字化转型，发展智慧城市、数字乡村。”推动5G 基础设施建设已转变为推动 5G 的规模化应用。在今年全国两会的新媒体报道中，5G技术的创新应用也呈现出规模化、泛在化、灵活性的特征，实现对两会新媒体报道的全程赋能、全效赋能，成为探索内容科技新方向的实践场与强标杆。
在今年两会新媒体报道实践中，5G技术以其高速率、低时延、大容量的特点，成为新媒体报道的规模化基础设施，例如媒体记者可以通过设置在梅地亚新闻中心的三块 5G﹢4K 巨幕观看两会云视频直播并参与互动。5G技术构筑的沉浸式基础设施成为今年两会报道新景观，展现“媒介即空气”的发展趋势。两会期间，中国移动北京公司与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频合作，推出两会报道5G消息版，助力创新两会报道形式。在此期间，每天约有5万移动手机用户可以收到央视频发送的两会5G消息，用户也可以直接在5G消息底部菜单中，围绕全国两会的各个部分、环节选项进行查询、互动并观看会议直播。人民网与人民视频在今年两会报道中继续推出“两会云客厅”视频栏目，积极运用5G技术手段搭建“两会云客厅”虚拟演播厅，实现两会新媒体报道的内容与技术深度融合。此外，新华社在今年两会报道中继续依托5G、CAVE、MR技术推出“新立方智能化演播室”，运用五面 LED 屏与多角度三维缝合技术搭建超高清虚拟演播厅，通过超高精度三维建模与低时延超高清画面传输技术，实现两个真实空间的虚实融合。例如，新华社今年创造性地推出天地跨屏互动，通过新华社“新立方智能化演播室”，主持人同身处太空的王亚平代表进行跨越时空边界的深度访谈，全息、生动地展现两会的深度与盛况。
王亚平代表在太空讲述履职故事
人工智能技术对新闻生产流程的重塑与发展不仅表现在算法推荐层面，与人工智能相关的内容生产技术也是需要重点关注的方面。在今年的两会新媒体报道中，以工人日报、科技日报为代表的主流媒体，灵活运用百度数字人度晓晓进行内容深度创作，例如工人日报运用人工智能主播度晓晓进行新闻报道，并推出“两会晓晓说”栏目，其中《两会晓晓说｜大数据里的两会热点》在全网进行推送发布，取得了良好的传播效果。光明日报、光明网在其两会全媒体报道专题中推出“AI数说‘十四五’开局之年”专栏，运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数据抓取、清理、分析，实现智慧赋能两会报道，在该专栏中光明日报、光明网紧密围绕两会热点议题与“十四五”重点议题，推出诸如《【AI数说“十四五”开局之年⑦】教育事业成效亮眼 助力学生健康成长》《【AI数说“十四五”开局之年⑧】携手抗疫 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等智能融媒体作品，充分发挥了人工智能“黑科技”对两会报道的驱动作用。此外，上海广播电视台 SMG 融媒体中心为一线记者配备了多套功能强大的新闻融合生产系统 X-news，该生产系统的人工智能属性高效赋能全媒体团队的内容生态链，制作的系列融媒产品成功实现报道“质量”与“声量”双突破。
虚拟主播技术经过多年的发展与积淀，已逐渐形成成熟的实践应用模式，虚拟主播与现实主播的边界渐趋弥合。在今年的全国两会新媒体报道中，元宇宙思维被逐渐引入到内容融合创作的过程中，虚拟主播作为人工智能技术的重要应用被赋予更多想象空间。目前元宇宙被认为是一个完全沉浸的多维数字环境，同时也是一种集成了多种前沿技术的新型互联网应用和社交形式，元宇宙思维的创新应用实际代表的是虚拟主播迈向虚实融生的过程。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在今年两会报道中，以总台视听新媒体中心财经评论员王冠为原型，推出首个拥有超自然语音、超自然表情的“AI王冠”超仿真主播，并由此推出全新AI节目《“冠”察两会》，该虚拟主播完全基于现实人物进行创造，具备典型的元宇宙中数字孪生的特征，成功以科技积淀与前沿思维驱动两会新媒体报道创新。与此同时，上海广播电视台 SMG 融媒体中心也推出了SMG虚拟新闻主播“申小雅”，该虚拟主播虽与“AI王冠”底层性质不同，但却通过灵活高效组织实践方式，实现诸如“小雅看两会”系列短视频等融媒体产品的持续输出。此外，东方卫视新闻大屏端和看看新闻Knews小屏端同步打造“两会观察”专栏，通过“申小雅”与现场记者的融合报道，助力实现两会报道的虚实融合、技术融生。
二
连接与共振：“智能互动+共情”
激活两会报道的交互共生
在智能媒体时代，以人机智能交互、人际同步交互、群际异步交互为代表的互动模式，成为两会新媒体报道的新景观。美国今日未来研究所（Future Today Institute）在其最新的《技术趋势2022》（Tech Trends 2022）中指出，Facebook等公司都在进行前沿技术探索，以期使虚拟互动与面对面接触产生相同的亲密程度。随着移动互联网与交互技术的跨越式发展，智能互动逐渐开始转向基于现实与虚拟相互弥合的情感互动模式，并在今年全国两会新媒体报道中取得多样化的实践成果。以人民网的《两会夜话》、中国青年网的《两会青年说》、光明网的《两会最强音》为代表的智能互动作品，成为引领今年两会报道的新标杆，取得了良好的传播效果。“智能互动+共情”成为今年两会报道的典型模式，系统性地提升了两会报道的用户参与感、获得感以及临场感。
人机智能交互是历年两会新媒体报道的重点实践方向，相关内容产品凭借深度互动的融媒属性受到用户的广泛好评，业已成为两会新媒体传播的“基本盘”。新华网在两会系列报道中推出《XR看报告：绘景未来》智能互动作品，紧密围绕《政府工作报告》进行内容组织与呈现，运用XR拍摄、VR绘画、虚幻引擎等技术，以儿童体验者的视角构建“神奇卧室”“美妙自然”“未来城市”以及“梦想太空”四大场景，生动展现人机智能交互的技术力与创新力的有机统一。同样是对于今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的智能互动报道，河南日报报业集团创新推出“河宝儿 SHOW 两会”栏目，灵活利用3D+VR+面部动态捕捉等技术，打造类似于“Vtuber”的内容报道形象，例如《「河宝儿SHOW两会」您最关心啥？我们给“两会”捎话》就将“河宝儿”与现实报道进行融合，既有效传递两会核心内容，又展现富有“人情味”的情感要素。广东广播电视台在今年两会报道中推出AI音乐互动产品《我把未来写成歌》，用户仅需3秒就可以生成属于自己的“未来主打歌”，歌曲畅想美好的未来生活，与两会的实际内容形成同频共振。
XR看报告：绘景未来
人际同步交互是有助于实现两会新媒体报道的深度沉浸，微观个体的声音需要新渠道予以呈现和传递。换言之，全国两会关系到所有人的切身生活，合理恰当地引导广大人民群众参与到全国两会的全过程，是媒体报道的重要责任与创新路径。作为人民网两会新媒体报道的品牌栏目，2022年1月30日至2月25日，人民网如期开展第21次全国两会调查，超过562万人次参与本次调查。此种诉诸于个体表达的交互方式将微观想法与宏观方向进行融合，与全国两会的整体议程形成遥相呼应的格局，激活人民群众对于两会的参与热情。在人民网此次的全国两会调查中，“依法治国”“从严治党”“社会保障”等词分别位居热度榜单前列，“依法治国”与去年的榜首热词一致，侧面折射我国法治建设的发展演进脉络。与此同时，新华网推出“今年你最关心的事—2022全国两会热点调查”，该调查标题“今年你最关心的事”直接表达了人际同步交互的报道理念，新华社的此次调查还增加了“相关评论”的栏目，用户能够通过新华网客户端抒发意见，例如网友“扬帆”表示：“国家发展、社会进步离不开公众的努力，民之所望应是施政之所向，政治生活与每个人息息相关！”情感要素在其中被持续激活，成功实现“智能互动+共情”的质变提升。此外，“新甘肃”客户端推出SVG交互作品《SVG交互|这条路，通往……》，作品通过横屏画卷的形式展开，画卷内容涵盖过去一年政府所办的民生大小事，用户可以通过点按手势进行场景互动，点击场景中的小老虎即可移步换景地推进作品内容，叙事线索清晰晓畅，能够有效引导用户沉浸到作品所构筑的智能互动空间，兼具全国两会报道的技术基底与文化内涵。
人民网第21次全国两会调查
群际异步交互同样也是两会新媒体报道的典型模式，指的是群体间的非同步互动，对于互动的时空要求并不严格。基于此种技术特点，原先相关报道中的异步交互大多是囿于技术限制的初步产品，而现阶段，在 5G、AI、区块链、元宇宙等新兴技术的加持下，异步交互正逐渐迈向深度发展、架构优化的阶段。解放军报客户端在今年全国两会报道中推出《强军策 |“弹幕”起飞！①一起迎接这场春天的盛会》等系列智能交互作品，用户可以借助手机客户端进行留言，这些留言将通过“弹幕”的形式传送给会场上的代表委员，这一传送过程并不是实时同步的，而是更加凸显“弹幕”多时空交互的特点，不同时空的用户留言将被呈现在同一专题之下，实现智能交互与跨时空交流的深度融合。此外，云端互联的智能交互模式同样也是群际异步交互的重要组成部分。两会期间，新华网推出《两会青年问答》栏目，邀请各领域大咖与青年新秀进行云端互联，共话青年群体所面对的现实问题。节目包装制作精良，音视频传输质量达到较高水准，这也使得青年新秀与代表委员、专家学者能够实现流畅的跨时空同屏交互。同时，人民网在今年继续推出第三季《两会夜话》栏目，由人民网总编辑担任主理人、青年编辑记者担任主播，与各领域专家、代表、委员以及青年博主进行跨圈层互动，节目内容涉及双减、双碳、生育环境、全过程民主四个话题，新增的大学生观察团更是有效地提升了节目互动性，以跨圈层智能互动的情感共鸣引领深度内核。
三
活化与进化：柔性化、中国风
助力两会报道的语态创新
让两会报道入脑、入心是各大媒体竞相追求的重点目标，传统主流媒体的严肃、权威逐渐转向新型主流媒体的灵动、活泼。2022年2月25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第 49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后称《报告》），报告指出2021年我国互联网应用用户规模保持平稳增长，即时通信等应用基本实现普及，其中即时通信与短视频用户使用率分别已达到 97.5%与 90.5%。《报告》结果深刻揭示了我国媒体深度融合应进一步探索的方向，即面向多元化移动终端的社交裂变与视听传播。2022年全国两会报道无论在技术层面还是在理念层面都持续创新，呈现出柔性化与中国风的特征，柔性化主要表现在新媒体报道形式上，各类形式新颖的创意表达有效“软化”主流媒体的报道内容，而中国风则表现在今年全国两会报道愈发重视文化要素的呈现，这一显著趋势可以追溯到河南卫视此前爆火的中国节日系列节目，两方面要素的共同介入，最终形塑了2022年全国两会报道的新语态、新样态。
柔性化是打破用户对两会报道“硬核”“晦涩”刻板印象的有效途径，今年全国两会各大媒体深入实践、积极创新，打造出一大批兼具内容深度与趣味张力的融媒体作品。央视网在两会期间推出“快看两会”专题，其中的《看两会·字有深意》栏目以“会”“民”“业”等作为关键字，生动解读全国两会有关安居乐业、国家发展等方面的议题，节目内容兼具深度与趣味。新华社也推出《这些“不明觉厉”的词带你了解“国家账本”》等融媒作品，时长2分钟左右的短视频作品借助多维数据立体展现国家财政发展的格局与理念，有效“软化”财政预算相关专业晦涩的报道内容。新华社还继续推出“张扬两会Vlog”，用户能够跟随记者张扬的视角近距离感受两会的盛况，最终该系列Vlog作品在全平台收获广泛关注。中国网则推出2022年全国两会微视频特别节目《两会30秒》，将代表、委员的议案内容浓缩为30秒左右的微视频，系统地整合相关两会信息，实现新媒体报道的精准、高效传播。检察日报社联合网易云音乐推出“人民检察概念”歌曲《我的答案》，结合全国两会的大背景对新时代检察工作进行柔性化科普，微博#人民检察概念曲我的答案#、#周深唱出了人民检察官的一身正气#等话题的总阅读量超5亿，截至3月18日，该歌曲在网易云音乐的相关评论数也已经超过10万。检察日报社的这一两会融媒作品制作精良，内容富有社交媒体裂变传播的特质，成功实现“刷屏”的现象级传播效果。另外，在两会的国际传播中，中国日报（China Daily）推出融媒体图文报道作品《政府工作报告为 2022 年设定目标》（Government Work Report sets targets for 2022），通过MG动画与现实采访相结合的形式，将今年《政府工作报告》的内容柔性化传达。
人民检察概念曲《我的答案》
“中国风吹开用户心门”，中华文化要素对全国两会报道的加持，在各大媒体的接续创新中得以充分展现。人民日报新媒体制作推出古风三维动画MV《文物音乐会，国宝唱嗨了》，该作品将击鼓说唱俑、铜奔马、青铜面具等文物进行拟人化建模呈现，重新填词演唱网络流行歌曲《达拉崩吧》，生动展现中华文化与现实议题的创新互动。同时，法治日报也推出“诗画两会”特色专栏，将两会热词融入传统诗词，在该作品中杜甫穿越时空成为一名两会报道记者，声情并茂地解读 2022 年全国政协常委会工作报告，古今人物遥相呼应，创新表现两会报道的活化语态。四川发布联合重庆发布推出了2022两会特别策划“#川渝群英谱#政务新媒体大联动”，该特别策划通过手绘武侠风与千里江山图式的场景风格，展现国家发展背景下的川渝成就，作品一经发布就受到川渝等地的44个城市政务新媒体的接力转发扩散，并在多平台实现“破圈”式的传播效果。此外，湖南红网联动天眼新闻·贵州都市报等7家地方媒体，推出《国潮兴文化行·八省市区代表委员话自信》系列报道，特邀八省市代表、委员畅谈文化自信与文化发展，拓展全国两会报道的语态、模式及深度，实现语态活化与语态进化的双重突破。总体而言，2022年全国两会新媒体报道成功地将中华文化与创新形式深度融合，结合前沿传媒科技与内容生产理念，最终达到两会报道融合创新、破圈传播的新高度。
（黄楚新：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数字媒体研究室主任、研究员、博士生导师；陈智睿：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
原文刊载于《新闻与写作》2022年第4期，注释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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